“感应电流具有这样的方向,即感应电流的磁场总要阻碍引起感应电流的磁通量的变化。”你要来她不让,你要走,她要留。一直觉得这就是一场爱情悲剧。是我们都会经历的幼稚的情感。每个人都会成为别人记忆的远方。
楞次定律的爱情
他们的爱情就像楞次定律
来拒去留,反复上演
他来的时候,她未曾留意
她来的时候,他已经远去
他再来的时候,她要打破这该死的定律,要紧紧的抓住他……
然而,她却什么也没抓住,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不见……
楞次定律是一场爱情
一
这日云淡风轻,我接到锋的电话之后马上赶到了约定的地点,在一个街边的酒吧。
酒吧里在放着当年每个人都在追的小虎队的一首《爱》: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,串一株幸运草、串一个同心圆……周围的人都拿着手机或者电脑,估计是蹭着这个酒吧的WiFi。正值正午,人本就不多,酒吧也失去了其风采,还是晚上有乐队驻唱的酒吧比较合我的胃口。可是,锋找我干嘛呢?
锋是我高中时的铁哥们,他并不是像我一样循规蹈矩、好好学习的一个学生,反倒他挺调皮的,但是他的心不坏,只是没有什么读书的智商而已。他调皮归调皮,但他与同学们的关系都非常好,也正是如此,在多年后的今天,他也成为了一家对外贸易公司的老总,也是坐拥江山美人的一个位置。
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有联系了,我上了一个比较好的大学之后,他去了一个相对较差的学校,学了两年就下海经商了,而等我研究生毕业以后,他已经小有成就。他的工作越来越忙,而我也从学校出来,开始找工作,这样一来二去我们也就没有了什么联系。
正想着,酒吧的门被人推开了,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。嘿,这臭小子可真是一点也没变呢。只见他像个小孩一样百米冲刺过来,狠狠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,差点把我打趴在桌子上。我质问他干嘛,他笑嘻嘻地说开个玩笑。我立即责怪道:“都是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的人了,还这么幼稚!”他只是笑,不说话。
待他坐下,寒暄了几句,我迅速切入正题:你今天找我干嘛?锋叹了一口气,欲言又止,想了很久之后说了一个令我哭笑不得的理由:“老朋友就不能只是见见面吗?”我被这样一句话搞得很尴尬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还是他打破了这个尴尬,把他的手机递给我。
我一看,屏幕上是他的微信,是和一个人的聊天,看上去像个女生。诶?头像里的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?
正当我疑惑的时候,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:“在想这是谁对吧?没错,你见过,而且你还很熟悉。”
“这个该不会是……”“泠?”
“Bingo!研究生就是不一样啊,记忆力蛮好的。”我看着他一副打趣的样子,实在难以想象他居然放下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孩。
二
说起泠,那段故事我真的不想再提起,虽然那件事情与我无关,但我眼睁睁地看着一段感情如花瓶破碎一样,甚至连碎片都找不到,我至今仍害怕投入太多的感情。
高二的时候分文理,锋跟我分到一个班级。才刚第一天,一向是班级活宝的锋就主动搭讪上了一个女生。那个女生就是泠。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泠的长相,总之你可以把一切美好的词汇都放在她的身上,完美、贤惠、漂亮、温柔、可爱,把这些堆叠起来,准没错。那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。
第一眼看到这个女生,每个人都会喜欢上她的。但后来她成为锋的女朋友的时候,我有幸跟她说第一句话,我说的就是:“你的名字应该去掉一个点,干脆叫冷好了。”她微笑着,娇羞地打了我的背一下,那个动作简直可爱到让我都想打我自己。只不过,我说的话绝对是全班男生的心声。
她真的很冷,高倒是不一定,我一直认为这样的女生都是自视清高,在多次想与其交谈的时候都放弃了,第一印象的好感也慢慢消失。锋却渐渐成为泠的裙下之臣。
他们是在一节物理课上确定关系的,可笑的是,他们的感情竟然被物理老师给预言中了。当老师在班上抑扬顿挫地讲着绕口令般的楞次定律时“感应电流的磁场总是阻碍引起感应电流的磁通量的变化”,他们在如胶似膝地传着纸条。多年之后等到他们分离,我才发现,原来早在他们开始的时候,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了。
三
锋五官清秀,做人讲义气,周围的朋友、兄弟都非常多,这样一个众星捧月(这个星星当然要除去老师)的人物,自然马上把坚冰融化,泠马上就被这么一个强磁场给影响了,产生了感应电流。自此,锋与泠便每天共进退,我跟锋的二人小队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女生,搞得我们有很多话不能当面讲了。
泠不仅长得好看,而且多才多艺。在艺术上她就颇有造诣,也是她成为我们三人小队中的一份子之后,我才知道原来她课余的时间都在写歌、弹钢琴、唱歌,这种文艺行动可不是我跟锋两个青年曾做过的。那时候还没有女神这个词,不然我们一定毫不吝啬地把这个词送给泠,简直就是我们大家的女神。
锋虽不会那些文艺的东西,但却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,他懂得在任何值得庆祝的节日中恰如其分的送泠一些小物件,这些物件虽廉价且块头小,但是把女生的心抓得紧紧的。而泠呢,在每次收到东西之后都喜笑颜开,题一首词或者写一首歌,甚至有时还写一写他们的这些故事。所有人都非常羡慕这一对小情侣,在这样忙碌的高中时代,这种自然的恋爱是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。
可是呢,即使是锋这样一个人,也有失误的时候。即使完美如泠,也有生气的时候。他们刚成为男女朋友的那一年,锋忘记了泠的生日,具体原因我记得不太清楚了,只记得那几天无论锋怎么跟泠说话,泠都一句不理,反倒是跟我说的话比较多。
可是你们说锋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,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制住我们的女神呢?他买好了泠非常想要的一个手链,记忆中好像挺贵的。在那天上课之前,他去试探泠,发现泠还在生他的气,正想掏出那个手链送给她时,灵机一动想要给她点惊喜,然后就假装失落的走掉了。而泠应该也是控制不住了,在锋回座位时,泠转头瞟了一下他的背影,眼里有所不甘。
这节化学课讲的是化学平衡的移动,老师在上面眉飞色舞地说着“勒夏特列原理”:如果改变可逆反应的条件,化学平衡就被破坏,并向减弱这种改变的方向移动。坐在我旁边的锋大笑,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,意识到他这个笑不合时宜的他赶紧低下了头,拿出一张纸条,在上面写上:“连化学平衡都要减弱被改变,那么亲爱的你还是消消气吧,送你一个手链哦。”随之把纸条和手链一起传给了泠。
自然,这场危机化为乌有,锋再一次用他的机智打败了我,还收回了泠。
三
理论上,锋和泠应该是可以一直走下去的才对。
上了大学,锋选择了跟泠一个城市的一个学校,泠在一所十分著名的高校,而锋却在一个充满了吃喝嫖赌的学校,而且两个学校分别在城市的两端。他们只有每周末才可以在一起,在城市里玩、一起去郊游等等。而我呢,则是在另一个城市,三人小队基本已经解散了。
大二那年,锋觉得在这个学校里并不能学到太多的东西,而是日渐堕落,在他的父母的怂恿之下,他决定离开这个学校。下海经商是之后的事,那是我从别人口中听到的,我还纳闷英语不及格的他怎么可以做上对外贸易的董事长。
最后,他终于来给我解答这个问题了,顺便解答的,还有微信里的这个人。
那年,他和泠大吵了一架,就因为泠在大学里的朋友不喜欢锋,锋与其起了一些口角,弄得泠非常没有面子,这样锋觉得很委屈,而泠不想让步,他们就进入了冷战。锋冷静了之后想去找泠道歉,却在泠楼下等待她的时候,看见她与另外一个未曾谋面的男生一起走回宿舍,他忍住气愤,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学校。
他停了下来,叫服务生拿了一杯酒来,我看他脸上懊悔的样子,应该是到了他最不想提起的事情了。
他继续说下去:他的家庭也算是挺富裕的,他的学历不够,找工作一定挺困难的,在亲戚朋友的提议下,正好顺应了“再见伤心之地”的想法,他出了国,换了号码。泠再也没找到他。起先几天泠还觉得挺生气的,后来觉得当时自己太冲动了,但却不想要先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,直到过了二十几天,才把电话拨打过去,而那时这个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。
泠去过锋的学校,却发现锋从未把自己在哪个系哪个宿舍告诉她,她只好在学校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地问,终于有一个曾经和锋一起打过球、吃过饭的朋友说:“哦,你说大二经管系的那个锋吗?他退学了,据说是去美国了吧。”
四
我不知道后来泠是怎么度过那一段伤心的时间,但我敢肯定的是,即便有多么悲伤,人总是要往前看、往前走的,过去再怎么样也不能成为我们前进道路上的羁绊。前途是光明的,道路是曲折的。
我想起生态学家说过一句话:“生态系统内部能在一定时间内保持相对稳定,并在有外来干扰时通过自我调节恢复到最初的稳定状态。”锋恢复到了稳定状态,成就了自己的事业,多年后,泠与锋在街道上偶遇,加了微信,锋发现泠也恢复到了稳定状态。当年的那个男生不过一个一起做课题的同系同学罢了,那都是误会。
历史学上有一个规律:“体制受到冲击时,会引起体制中的某个元素不断膨胀并打破体制平衡,产生新的体制。新体制不会与原体制完全不同,也不会与原体制相同,而是处于两者之间。”
即使那一切都是误会,磁场离开了通电导体,感应电流阻止不了它的离开;化学平衡发生了移动,这个体系本身没法使平衡不发生移动;生态系统通过自我调节恢复了稳定状态,但那也不是当时的相对稳定;某个元素的膨胀使之产生新的体制,这个体制也不再是原体制了。
锋与泠加了微信成了好朋友,不过他们也不再是当时那对如胶似膝的情侣了。
五
物理老师说磁铁和通电螺线管的关系挺暧昧的,不过我想,也只能是停留在暧昧吧,磁铁总要离开的。